阿喜

【楼诚】杨梅

    
  明楼七十岁的那天在夏日的午后，做了一个暖洋洋的梦。

  这次的梦不同，醒来之后还完整的映画在自己脑海里，因为那个梦中的画面并非虚幻，而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眼前。

  那是十四岁时候的明诚。

  是夏日的午后，暑假，大姐没在家，弟弟们都放了假，自己刚同汪曼春约会回来，还是没什么太大感觉，少女睁着大眼睛的撒娇也没能让明楼在耐心的在烈日下多呆一会儿

  回来的时候，明公馆出奇的安静，只剩下夏蝉在窗外算得上吵闹。

   明台大咧咧仰面睡在沙发上，沙发下面零散的都是他的玩具，明楼想了想决定由他这样睡去，天气太热，睡不醒的话小家伙估计不知会怎样吵。

  明诚没在自己二楼的房间，明楼不紧不慢的往自己的书房走，果然在自己床上看见了一个侧躺着的细长的背影。

  明诚青春期生长的极快，本来就瘦，这一长身体更是瘦成一把骨头，被明镜整天耳提面命的加餐多吃，也不见长什么肉。

明诚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睡在自己床上，估计是玩闹累了，忘了什么“自己长大了，不和哥哥一起睡。”的那套言论了，更何况只是中午。

  明楼离得近了些，由正面看，才发现明诚嘴唇水灵灵的红，手指摆在小脸前面还虚虚地拿着半颗咬过的杨梅，于是他的白色床单有一片不算太大的紫红色汁水痕迹，明楼站起身，目光落在了床头放着的一小盆杨梅上，不禁无言的笑起来。

  吃东西掉渣这种事情历来只发生在明台身上，明诚自被他接回家后就干净整洁的很，这种吃杨梅吃的睡着了的事，明大少爷还是第一次看见在明诚身上发生。

   于是他又不禁弯下身子，带着恶劣的笑重新打量睡着的明诚，心里思量着等小阿诚醒了，拿什么话打趣他。

   可满肚子幼稚的想法在目光多次不受控制瞄上明诚那浅杨梅子色的唇而散的一干二净，窗明几净，满室无声的房间里，明楼清楚的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那时候明长官虽已见稳重的雏形，到也算得上是第一次对什么真正动心，难免有点不知所措，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拿下了明诚手里的半颗杨梅，咬了一口，只觉得满口的甜。

  等他有意识的时候，唇齿磨着杨梅的核，一紧张差点把核咽进嗓子里，还得憋着不能吵醒弟弟，于是明楼忍着到客厅里，咳嗽出来。

  “大哥？”明台在沙发上揉眼睛，刚想抱怨，就看见自家大哥咳的通红的脸，“你没事吧？”

  “吵什么吵，睡觉！”明楼压低声音说，“回你的楼上睡去，睡沙发上，成什么样子？”

  明台早把被哥哥的吵醒的不满忘记，望着哥哥不善的脸色，“噔噔”地跑上楼，去吃藏在自己柜子里的半块蛋糕。

  明楼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平复不过来。

  往屋子里看了一眼，窗外就是梧桐树直挺的枝干，阿诚仍旧是侧躺着，穿着水蓝色的衬衫短袖，浅灰色短裤，躺在床上，白色的柔软的床微微陷下一个温柔的弧度，另一侧他看不见的地方，床单上杨梅汁水的痕迹，和阿诚微微蜷起来的手指。

  明楼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明诚醒来时，脸上的不好意思，和看见床单上紫红色杨梅汁时的懊悔。

  “哦，哥哥刚从倚在床上吃杨梅来着，弄脏了床单。”

  明诚转过头去看已经空了的小碗，抿着嘴笑了，眼睛里晃着光，“那我帮大哥换一床吧！”

  睁开眼时，和有着睡梦里少年的同样圆眼睛的人在身旁看厚旧的法语书，不时拿眼睛瞄着他，和少年时并无二致。

  “醒了？”明诚问。

   “嗯，醒了。”明楼笑着回答他，带一点刚睡醒的朦胧，“有点想吃杨梅。”

   明诚睁大了眼睛，眼周的皱纹也随之向上抹开，“你怎么知道我买了杨梅？”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 你吃杨梅弄到了我床上，我和你说是我自己弄的。”明楼向他做了一个吃杨梅的动作，然后笑。

   “……没有杨梅了，我都吃完了。”明诚合上了法语书，格外冷漠的走开了。

    我大哥一定是傻掉了，明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