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

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庄子.知北游》

【楼诚】放心

天空是墨紫色的,云层很厚,好像有神要处罚凡人。

是河边吗?开着一簇簇深蓝色的花,应该是有很大香味的,可他没闻到。

岸边花草树木仿佛都成了精魅,扭成奇怪的形状,想要向他扑来,却好像动不了。

他也同样动弹不得。

呼吸逐渐困难,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处于河的中心。

河水淹到他的胸口,挤压着他。

他试图大口呼气,难受极了,想说话,又发不出声音。

好像日夜晨昏颠倒。

突然有声音透过云层传进来,沉稳又有着一点不察觉的焦急。

不被察觉?为何他听的出来?

因为他了解这个声音。

是谁呢?

“阿诚?阿诚?”声音没停下。一声一声的唤着“阿诚,阿诚?”似召唤又似低语。

忽然云彩退散,河水又重新落在他脚下。

他又像失去重心似的,仰面倒在河水里。

“阿诚?阿诚,阿诚……”

他忽的睁开眼睛,五官重新恢复意识。

“大哥……”他想叫他,却没声音。

“烧的厉害,就别说话了。”他太懂他。

又伸手来探他的体温,摸了摸额头,又摸了摸眼睛,温凉的手,他的心定下来。

“喝点水。”明楼转身去倒水。

明诚躺在床上,隐约听见他喃喃细语“还好,还好……”还有什么听不太真切。

明楼扶他起来躺在自己肩上,还是烧,整个人还是热。

明诚就着明楼的手喝水。眼睛却瞄着他。

“烧了一天一夜,醒来就好。”他得到答案。

明诚前几天就有点烧,一直没放在心上。前天淋了雨,心中又担心抗战胜利以后的事,心中烦思,新伤旧伤一起来,烧得整个人意识模糊,身上酸痛。

喝了一点水,嗓子好像可以发出一点声音。

于是明楼听见怀了的人叫了声“哥哥。”吐字不清楚,他心中却分明。

阿诚小时候生病受苦,从来不像明台似的喊叫,吵嚷。只是安静的窝在自己怀里,小声的叫着他“哥哥,哥哥。”

“我已经在打点去巴黎的事了,”“我明楼前半生为国,可谓不遗余力,后半生,该为家了。”他温言解他心中疑惑。

“现下国内你我身份特殊,战争胜利,我们理想实现,该过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啦。”他拍拍阿诚的后背,不知道他现在意识是否清楚,只想着让他放心。

“你放心。”他不禁说出来。

“再睡一会儿。”明楼一向是雷厉风行的人,少有这样软言哄人的时候,可为明诚他却是感觉理应如此的。

明诚下意识摇了摇头。

明楼又扶他躺下,到底还是睡着了。

没有那样诡谲变化令人不安的梦了。

明楼握着他的手,听见他愈发平和绵顺的呼吸,也慢慢闭了眼。

“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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