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

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庄子.知北游》

【楼诚】故人归

本来是想清一下草稿箱的,可是越写越长……

我也不知道该算架空还是啥……

【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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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是个凄怆的曲子,更不用说用二胡来拉,应该更显深沉。

可拉琴者还是个少年,用一双细长有力的手硬把这首苍苦的曲子拉的气势浑壮,收尾时甚至带了一点洒脱。

正是春末,上海的树早已浓绿,天上偶尔有白鸽扑棱着翅膀闪过白色的影子,空气里有青草树木的微潮的气味。

明楼站在大门外,不声响的看着拉琴的少年,两年的时间,男孩子就已经长的格外挺阔,肩宽腰细长腿,就是瘦了些,从幼时到现在从来没有胖点的时候。

不知道以后再养一养能不能好一点,明楼想。

在外两年,日月晨昏全和这里颠倒,以致明楼现在就站在门口听着少年的琴音竟没有想到搅扰,像是每每午夜里那个沉静的梦。

明诚正认真拉着二胡,抬头就看见明楼站在门口的树下,正是黄昏,光线温柔明亮,明楼被斑驳的树影拢着,身影被拉的细长。

是琴声先顿,然后是少年的声音,“大哥?大哥!你回来啦!”

那时的明诚还不是那个修成了精的明诚,自然,无论如何,阿诚在明楼面前还都是那个少年的样子。

“是啊,我回来了!”明楼习惯性伸手把人搂进怀里,是高了不少,少年的气息就在耳边,“怎么想起这个曲子,怪苦的。”

“呀,今天翻了这篇出来,随手就拉了。”明诚有点不好意思,心简直要跳出胸膛,雀跃不已。

“啊,对,怎么听大姐说你离家出走了?”明楼一面往屋里进,一面问他。

明诚登时不知道该怎样说,两只手乱摆,“唉,不是的,一会儿再跟您说。”

谁也没预料到明楼回来,明镜嗔怪他,还是不由得上前去,仔细看这个两年没见的弟弟,瘦了,也成熟了,比离家时还稳重的多。

最后还是和和美美的吃上了一顿团圆饭,明台也叽叽喳喳的高兴,摆弄着明楼带回来的新鲜玩意儿。

“这电报也不一定就有我回来的快,再说了,也想给您一个惊喜。”最后明楼这样和姐姐解释。

其实哪有这么气定神闲,他看了姐姐拍来的电报,说是阿诚跟一个什么师傅往西南方向去了近两个月还未归家,然后就是弟弟大了不好管了之类的云云。

明楼当时恨不得插个翅膀飞回来,怎么他的小阿诚,乖巧的小阿诚会跟别人走了呢,什么时候回来,去哪一点也没交代,一点也没和这个当哥哥的说,于是他火急火燎的去学院请假。

“怎么回家里结亲吗?”有个这样教授开明楼的玩笑,“是这样说吗?楼,结亲?”

明楼面不改色,微笑,“不是的先生。”

我是回去抢亲。

少年时和汪曼春的糊涂爱情早都不知散到哪里去,也只是偶尔想到大姐把自己赶来巴黎的原因时,那小姑娘的脸才在自己脑海里闪过,也只是闪过而已。

他想的更多的是谁?是那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

“禽兽!”明楼低声骂了一句,脚步也还是不停的往机场赶。

等吃过晚饭,和大姐弟弟们叙了一会话,看过了明诚和明台的功课后,明楼嘱咐阿诚过会儿来他书房。

刚被训的苦着脸的小少爷不禁担忧的看了一眼明诚,明楼在家时没少训明台,为照顾小朋友面子,除了大姐明诚阿香之外,从不在别人面前说他的不好,明台心想:大哥对我还是算好一点的,阿诚哥考的那么好,还要被单独教训,也太惨了。

可小少爷自身也难保,只能同情的看了一眼往二楼自己卧室去的明诚。

“大哥,我一会儿去找您。”明诚说。

阿诚哥准是回屋哭去了,明台想。

阿诚不一会儿就到了明楼书房。

明楼示意他随便坐,明诚早就不是刚来明家时那个瑟缩敏感的幼童,大大方方的坐在了离他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明楼坐在书桌后面,如同曾经每个日夜一样,带着熟悉的气味和温和。

“大概……两天前。”明诚回答他。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认了个师父?”

“一年前在街上认识的,师父很厉害,好像什么都会。”明诚明显的语气欢快了些。

明楼觉得很吃味,他记得清楚,明诚小时候就带着这样的口气向同学炫耀自己,“这是我大哥,可厉害了!”带着孩童的虚荣心和天真,而现在,他用这种口气来讲一个明楼才听说的人。

“都学什么?”明楼掩饰了自己内心的不快,毕竟知己知彼,才好想对策。

明大少爷轻而易举的把明诚的老师臆想成了自己的情敌。

“什么都学,二胡也学,拳脚也学,画画也学一点,要是老师更稳定一点,说不定学的还能更多。”

“好好学怎么往西南跑了。”明楼不悦的皱眉,明诚的这个老师会的还是很多,能让明诚这样崇拜的,确实不是一般人。

“还不是因为师父总是找不着,没有联系的方式,跟个修道的人一样,还是这次,他要到西南寻梅鹿竹,却一个帮手,我就跟着去了,正好也能学知识。”说到这明诚有点苦恼。

“你这师父,还挺难找?”

哼,若即若离才能让人更感兴趣更珍惜,骗小孩子的把戏。

“是啊,大姐说了几次要谢谢他,结果都找不到影子,也不说家在哪。”明诚手撑着头,眼睛一眨一眨。

“你说找梅鹿竹,干嘛?”

梅鹿竹也称眉禄,取眉寿福禄之意,他这个师父,看得出来倒是很用心。

明楼鲜少这样事无巨细的关系一个外人,明诚有些想笑。

“师父说,想给他,嗯,他喜欢的人做一把扇子。”明诚说到这忽然坐的笔直端正。

“师父一向是个,嗯,吊儿郎当的让人很难相信他是那种很有本事的人,可师父真的十分厉害,他对其他人包括我都不是很上心,我之前一直怀疑师父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入的了他的眼。”

“然后呢?”明楼现在十分摸不清明诚的心思。

“可是我看见师父找竹子时候的样子,非常认真,他那样的人,很难让人觉得会有那么认真的样子,更何况只是做一把扇子,给别人那么认真不辞辛苦的做一把扇子,是怎样都不会让人想到的。”明诚想起蔺师父翻山越岭选竹子的时候,他之前对蔺师父说过,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比您逍遥的人了,蔺师父也只是笑,不说什么。

直到那时明诚才恍然大悟,天底下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逍遥人,一个人,心里有牵挂,有执着,他再怎么逍遥快活,也愿意为心上人跋山涉水的寻一片好竹林,只为做一把扇子。

“后来呢,扇子送出去了吗?”明楼循循善诱,他知道明诚是个情感内敛的人,关于他师父,他似乎不会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说这么多。

“我也不知道最后师父送没送出去,后来我跟师父上了一次山,那么大一个山,都是他的家,我见到了师父的书房,见到了早就做好的扇面,扇上一面画了红梅白雪,一面却题了一句春天的诗。”

“是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明诚看着明楼,一字一句说,他当时看见师父画纸上这句话时,只想到明楼那双无惊无怒丝如深水的眼。

明楼心里叹息,怀有深情的人,都十分容易了解。

“我还看见了师父画的心上人……是大雪地里,那人裹着一身红狐裘。”

明楼等着他说出下文,他觉得阿诚重要话在后面。

过了很久,阿诚看向窗外的梧桐树。

“那是是一个男子,身姿挺拔,器宇不凡。”

明楼默然。

“大哥,你会觉得,师父这样的人?……奇……奇怪吗?”明诚转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垂着头,眼睛看着书案,有些闪躲。

明楼看着明诚的发旋,忽然间灵光闪现的开了窍。

“啊,大哥,我也给你带了礼物!”明诚没听见明楼回答,岔开话题,从兜里摸出来一支毛笔,笔杆上有斑斑泪痕。

“梅鹿竹?”

眉寿福禄,他希望他一生平安,多福多寿。

“对,师父找了很多,底色亮,花色好,我寻摸给您也做点什么,就,就,磨了支笔。”

明楼接过笔,握住阿诚的手,声音缓缓,“阿诚我并不觉得这样的人奇怪,他爱一个人,只是爱一个人,就像我。”

明诚瞪着眼等他说下文。

“我爱你。”

明楼这样说,目光澄澈,坦坦荡荡,一双本就迷人的眼睛带着光,连着那三个字,一字字的敲击明诚心里。

他甚至忘记红脸。

他怎么回答才能完整的也显示出来他的爱呢?

他只能起来俯身吻住那双薄唇。

蔺师父说过的,你对你爱的人,不要怯懦,爱不会让人觉得难堪。

那把扇子蔺师父送不送的出去已经不紧要,反正和师父分别那天,他看见山脚下的人,风采一如画中人,师父等的良人已归。

他的哥哥,也终于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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